沈沐云打来电话的时候，老徐正忙着写一份申请书。
他觉得差不多也是时候，让人事部往凌江市再加派一位“常驻干员”了。
一直以来，组织在凌江市分部的架构都并不完善，名为“分部”，却始终没有正式的地区负责人；如今老徐被升职，也正式接下了地区负责人的职务，许多复杂而繁琐的管理工作也就一并落到了他的肩上。
再加上，老徐的年龄确实也不小了。一线干员之中，能像他这样一直干到将近四十岁的人，实属凤毛麟角。
早就该增添一些人手了。
显然，上面的人也有意扩大凌江市分部的规模。因为“黄金黎明协会”的现身，必然意味着一件事——
今后的凌江市，恐怕不会像以前那样太平。
所以，这份加派一位“常驻干员”的申请，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阻力；不过到时候来的会是什么人，老徐就说不准了。
“喂，姓徐的！是我，沈沐云！”
电话里传来一个大嗓门女人的声音，老徐不自觉地将手机拉远了三十公分。
“干嘛？我正忙着呢，待会再打给你……”
“我问你啊，姓徐的，‘慕安容’这个名字你肯定听过吧？”沈沐云不管不顾地继续问道，“她跟你身边那个‘阿柒’又是什么关系？”
老徐眉头一皱，感觉事情并不简单：
“慕安容？好像听说过，又好像没听说过。”
“少给我打马虎眼！哎我说姓徐的，你是怎么回事，升了官就跟我摆起官架子了？”
“面对您这位堂堂的沈家家主，我哪敢啊。”老徐悻悻地耸了耸肩，“我倒想问你，是从哪里听到‘慕安容’这个名字的？”
沈沐云倒也不藏着掖着，将慕城夫妇来到她店里、委托她进行调查的事，一股脑全都交待出来了。按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，不过沈沐云在心底早已把老徐当成值得信任的人，所以在他面前也就卸下了防备和戒心。
可是不曾想，却只得到了老徐一句冷冰冰的答复：
“嗯，我知道了。这桩委托，你还是拒绝掉吧。”
“拒绝掉？你开什么玩笑，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，怎么能反悔？这要是传出去，以后我生意还做不做了？”沈沐云怒气冲冲的吼道。
老徐叹了一口气：
“那你就装模作样地调查一下，然后承认自己能力不足，查不出什么结果来，最后不了了之吧。”
“喂，我好歹是沈家的家主！真要这么干了，以后我们沈家的面子往哪搁？”沈沐云的自尊心，让她无法接受老徐的方案，“再说了，你家那位‘阿柒’，现在自称是程幽的女朋友，整天围着我们程幽转，不把关于她的事情查清楚，我怎么能安心？”
“阿柒对程幽绝对没有恶意，这我可以保证，你就放宽心吧。”
老徐认真回答道。
“慕安容已经死了，就算阿柒的样子跟她有些相似，也依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。我会叮嘱阿柒，让她以后不要再去慕安容的房间；你那边，最好也让委托人断掉不切实际的念想，早点翻到下一页……”
“等等！这么说来，三番五次闯进那个房间的就是阿柒对吧？”沈沐云敏锐地捕捉到了老徐话语中不慎透露的信息。
“啧。”
“你还跟我‘啧’？喂，你这是什么态度！”
“慕安容的父母，不应该知道阿柒的存在，这对他们更好……行了，总之我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。我这边还有事，就不跟你继续说下去了。”
说着，老徐就把电话挂断了。
……看来他的态度很坚决。
沈沐云一时有点懵，紧接着，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。好你个姓徐的，明明知道些什么，但就是不肯跟我说，搁这儿当谜语人是吧？
不过，她也并非不能理解。
阿柒是被控制的“收容物”、也是协助组织对付异常事物的特殊存在，而且听程幽的意思，她的能力也超乎常理。因此，与她身世来源有关的信息，必然是高度机密，不能透露给沈沐云这个外人。
只是……
想起委托人跪在自己面前、苦苦哀求的模样，沈沐云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拒绝他。那对夫妇，也只是对逝去的女儿无法忘怀，心心念念想要再见上她罢了，并没有做错什么。
可怜天下父母心，如果可能的话，沈沐云真想满足他们这个愿望。但老徐显然已经铁了心，对那对夫妇的悲伤完全视而不见。
……姓徐的，你没有心！
“也罢。姓徐的不肯说，那我就自己查！”
沈沐云略一思索，心想，总之还是先见一见阿柒、当面问她些问题，也许能知道点什么。可问题是，此时此刻，阿柒她人在哪里呢？
说不定程幽那小子会知道。
……
程幽当然知道。
他又不瞎。
不，就算程幽真的瞎了，也没有关系。只要他的身体还有触觉，就不可能忽视掉此时此刻紧贴着他后背的、那两团软绵绵的东西。
“我说阿柒……你是不是贴的太紧了点？能不能稍微放开我一下？”
“那可不行，我已经答应老徐了，要把你培养成一位坐怀不乱、就算跟美少女贴在一起也绝对不会分心的男人。”阿柒紧紧搂着程幽的脖颈，一边刷着手机，一边淡漠地回答道，“还是说……你想换个姿势，让我到你前面去？”
“不不不，绝对没有那个想法！”程幽脑袋摇的像拨浪鼓。
“那就好。其实我也不想坐到你前面，因为硌得慌……啊，‘收容物438号’又动起来了哦。程幽你又分心了。”
的确，面前玻璃罐里的那条紫红色蠕虫，又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。这意味着，程幽的灵力又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来了。
“隐藏灵力”的训练，说实话还挺难的。
老徐说过，这次训练的目标，是让“隐藏灵力”这件事成为下意识的习惯，像吃饭、喝水一样自然而然；而且无论遇到什么情况，都不能中断。
程幽的天分不错，很快便掌握了要领，而且随着练习的继续，每次维持状态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。阿柒那些持续不断的“干扰”，固然拔高了练习的难度，但只要程幽能克服这一难关，便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迅速掌握这一技巧！
可问题是，在这个过程中，程幽总觉得，自己正在失去某些身为“健康成年男性”的重要特质。
理由很简单，持续暴露在同样的刺激下，人的感觉必然会渐渐迟钝……就好像，在专注于画涩图的画手看来，美妙的女性身体，也不过是一堆骨骼和肌肉的组合物罢了。
程幽悲哀地意识到……
此时此刻，哪怕阿柒现在真的坐到自己前面去，可能也并不会觉得有多硌得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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